藤丸立香义正言辞。
青年原本高涨起来些许的情绪被盖提亚的话又打下去了,焉了吧唧的去洗漱收拾,上床睡觉。
这一觉睡得并不顺利,他在床上翻来覆去,脑海中一直是玛修的声音在念斜阳先生这个名字,仿佛是在念经,还伴着木鱼的节奏。
他换了个姿势,面朝左侧躺着,形状繁复而又奇异的耳坠贴着脸颊,像是贴在温度恰好的热源上。
那暖流舒缓地冲刷他的神经,熄灭焦躁的火焰,催促着他沉入天鹅绒般的梦乡中。
天地倒转,藤丸立香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,发现自己正站在教堂前,一身婚纱的玛修从里面款款走出,他张了张嘴说出的却是恭喜的话“新婚快乐,玛修”
“是”
她甜美的笑着,抓住一个陌生男人的手向他介绍到,“前辈,这位是斜阳先生,从今天开始我就和他结婚了”
藤丸立香一秒被吓醒。
虽然眼睛睁开了,但意识还在海水般的混沌中浮沉。
旁边传来一声叹息,一只手像是羽毛般轻轻地盖住他的双眼,然后又遮住他的右耳,隔绝外面的虫鸣声。
昏暗的房间内,魔术式的双眼如火星尚存的暖炉,红色寂静流淌而过,他低声道“睡吧。”
兴许是安心,也许是感受到了温暖,藤丸立香还没有从上一个梦境中彻底退出来,就踏入了新的梦乡。
盖提亚坐在床榻边,长长的金发只在尾端用发带系了一下,它在柔软的织物上垂落一气,他的一只手帮青年遮住了外面的星光,好叫黑暗来得更加深沉一些,另外一只手的手肘则撑在屈起的膝盖上,指节弯曲,抵着额角。
他一贯用这种方式沉思。
短暂的休眠中,他竟然梦到了时间神殿崩落的那一刻。
玉座崩殂,声浪从四面八方传来,回旋在魔神们共享的回路里,是模糊不清、又拥有着无与伦比的锋利的声响。
一个否认的音节,一个拒绝的词汇,是一座魔神柱所能铭记的时间,它已经在精密而又冷酷的理性与虬扎的上行走过了数万年。
终末之时才迟迟萌生的意愿把它裁剪,然后再塑造成语言。
于一贯沉默的天空中,它们纵声,尽情地抒发了自己意志。
那声音激荡着,融汇了天地万物,那是魔神们经历了漫长的时间之后才诞生出的东西。
被语言解放的,还有时间神殿中,已然凝固了三千年的时光。
他站在崩塌的伟业中,眺望逐渐消失的一切,奇异的是,他竟然产生了和那时截然不同的心情,没有愤怒,也没有寂寞,通晓万物的人王一时间竟然难以言明胸中到底蕴藏了什么。
有别的东西诞生在了执掌权柄的双手之外,他竟然无法去操控,只能放任流之,这种烦扰不堪一直延续到了梦境之外。
人类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从手下传来,一呼一吸之间,像是潮水的进退。
手指微动,金发无风自动,从发带的桎梏中脱落出来,魔术托着那发带飞到眼前。
月光般的贝壳外围做了点镶嵌固定在丝带上,它经历了无数个月升月落,把落入湖底的柔美光线全部收拢起来,即便是在这样无风无月的夜晚,它也能泛出清冷而又美丽的光辉。
藤丸立香那天并不算一无所获,为了这样一只月光贝,他不小心惊扰到了芦苇中筑巢的野天鹅,这才有了两人被追出一公里的惨剧。
盖提亚着那发绳,忽然觉得被啄到地方很痛。
他暗暗地想,下次扔藤丸立香一个人在那里被啄。
有了梦中的惊吓,藤丸立香第二天一有空就把兰斯洛特和加拉哈德叫到了一起。
起居室内,气氛压抑到让人无法喘息。
方桌上,藤丸立香的左边是兰斯洛特,右边是加拉哈德。
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十指交叉遮住口鼻,只余下双眼露在外面。
加拉哈德曾经将自己的灵基借给玛修基列莱特,这位身心纯粹的少女对于他来说,也是非常特别的存在。
沉默了大约有半个小时,主位上的青年发话了“道理我都懂,为什么梅林你在这里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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