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柚了下从始至终安静得不像话,初雪一样干净清冷的少年,漂亮的眼睛里映着他的小小的身影,她动了动唇角,问“孚祗,你都听见了,你自己来做决定。”
她抿了下嘴角,莫名有些紧张,声音里带着一点点的细微的紧绷之意“你想跟金乌前辈走吗”
谁也没有想到,在这样的时候,这样的情况下,她会选择去问从侍的意见。
就连金乌本人,都有一瞬间的错愕。
这等同于将活生生的把柄交到他的手中。
只要眼前的少年说一句想,哪怕露出一丝丝意动,南柚再阻止,再不同意,乌苏都会将人直接带走,最多留下那两样宝贝,不至于落下强抢星界姑娘从侍的名声,也不会让星主南咲动怒失了面子。
不止他没有想到,在一旁听着对话并不做声的乌苏眼里,也闪过一抹诧异之色。
他们不懂的,孚祗懂。
她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温柔,信守承诺的姑娘,数千年前,捡回那根折柳枝的时候,她就说过,待日后,他有了自保的能力,想走,要走,昭芙院的大门,永远是敞开的。
让他自由地出,自由地进。
这么多年,她从未食言。
有她在的地方,永远都是惬意而轻松的。
这大概也是他一拖再拖,不肯沉眠的原因。
“臣留在姑娘身边。”
清润好听的七个字,尘埃落定。
金乌的脸色沉下来。
朱厌和乌苏上前,无声震慑,才将人运出矿山的狻猊感应到了这边对峙的情形,它化为本体,腾云而上,同为顶级凶兽,它虽年幼,但骨子里的高贵让它面对谁都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狠劲,除了南柚,其他的人,谁也不曾真正放在眼里过。
“来的人还挺多。”
金乌盯着狻猊了两眼,也有点心动的样子,但很快就果断的打消了念头。
同为血统顶级的凶兽,它们都有属于自己一脉流传的秘法和传承,他再心动,也不可能让狻猊去学金乌术。
“罢了。”
金乌突然摆了下袖子,换了副悲悯的嗓音,背着手走了两步,着下方被夷为平地的山脉,叹息一声,道“此次贸然出手,实为无心,却连累许多凡人失了性命,小老儿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,接下来的几日,便都跟着两个小娃娃,该负担的损失就负担,该出力的地方便出力,如何”
他一头实力不菲,成名万万年的金乌,真要跟在南柚身边,也不能强硬撵走。
更遑论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。
原本算是微服出巡,现在这么一闹,乌苏现身不说,还引来了一头不怎么在乎脸面名声的金乌,南柚一个头两个大。
夜阑人静,月落星沉。
南柚处理完事情回到院子的时候,天已经很晚,檐角树梢头,挂着一串串的孤灯,照出一条条通向各院的小路。
她没有睡意。
布着水一样波纹的庭院里,吊在柴火堆上的茶壶咕噜噜冒着小小的水泡,声音带着某种节奏感,在静谧的空间里,任何微小的动静都被放大了数倍,再落到人的耳朵里。
她对月站着,小而细长的影子印在碎石小道上,良久,她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红色珠子。
一股无形的波动散发出去,将整座院子保护住,同时,也在巧妙规避暗中窥探的视线。
“终于没了。”
荼鼠从狻猊的背上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,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,它拍了拍胸膛,警惕地探头探脑。
“右右右右。”
半刻钟之后,等大家彻底确定没了那种被窥伺的感觉,荼鼠突然有点兴奋地跳到石桌上,两只小爪子抱着往前倾,道“它在你身上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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