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庭儴拱了拱手,往门外走去,刚走到门前,身后传来一个声音“老夫谢薛大人的提醒,薛大人放心,若是我殷氏一门有人罔顾朝廷法令,老夫定不轻饶。”
薛庭儴没有回头,只是微微点点头,就离开了。
等他走后,殷湛才察觉自己背后竟是被冷汗浸湿了透,心中更是恨家中后辈愚蠢至极,那暗中捣鬼之人可恶至极。
忙叫来下人拿来笔墨纸砚,写了信送回河南。
张盛的伤势并不严重,也就起来骇人,其实并没有伤筋动骨。
他心中惦记着禹县之事,人在府衙,命令就发至禹县县衙,让他们先行清丈县中其他土地。
至于殷家,还是要想个法子才成。
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,就在这时,殷家有人上了门,不光送来了许多补品,还将殷家的一个子孙绑上门来。
“老大人往家中来信询问,家主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经查明那些打了张大人的人,正是出自这个不孝子孙为之。
细问之下,才发现其也是为人蛊惑,不过事情已发生,说什么蛊惑不蛊惑,未免是推脱之言。
所以家主特吩咐将此人绑来,听凭张大人的处置。
另殷家也表明立场,既然朝廷下了明令,殷家乃是大昌子民,自然是要配合府衙做事的。”
这番话似极短,实则话里意思很多。
既表明此事不是出于殷家授意,是下面不懂事小辈所为,而这个小辈是受人蛊惑,才会干下这等骇人听闻之事,有意有所指之意。
同时,殷家也表明了态度,绝不袒护,任凭张盛处置。
又着重申明既然朝廷有了明令,殷家自然听从之,与故意逢迎有狗腿子之嫌也划清了界限,保存了清名。
对此,虽然这么说有些没出息,但张盛还是有些喜出望外。
只要能拿下了殷家,禹县的新政推行自然不是难事。
而他,自然也不可能拿那位不孝子孙如何,殷家既然摆出态度,给了面子,张盛自然要识趣。
不过是象征性教诲了此人一番,又关了几日,就放其归家了。
如此一来,两者面子都全了,唯独就是张盛无缘无故被打了一顿,还要放了对方,未免有些太没出息。
可事实比人强,如今推行新政重要,个人荣辱自然是小事。
再加上就算张盛真报了被打之仇,他以后还要做官的,而殷家家大势大,殷湛还没倒,让对方承自己一份情,总比把对方得罪了好,张盛很明白其中的道理。
这就是薛庭儴重张盛的原因所在,刚正不阿,嫉恶如仇的官员不缺,缺的便是这一份难得的审时度势和圆滑。
当初开封汇集了河南所有大员,张盛还能在这些人的威势下,该做什么做什么,保存了许多百姓,就可以窥见一斑。
随着开封府新政推行彻底完成,时间也到了年关。
嘉成二十年虽过得风风雨雨,到底结束是好的,而值此新年即将来临之际,朝臣们也消停了许多。
是因为年对大昌人的特殊意义,也可能是酝酿着其他阴谋,不过谁又知道呢。
一个新政的施行,总是伴随着艰难险阻,只能且行且。
这个年嘉成帝过得意气风发,赶着年关之前,又大赏了一次百官。
自打户部弄出个薪俸司后,又出了个俸禄条,嘉成帝隔三差五总会恩赏一些。
现在不像以前,以前赏就赏了,就那么几个人知晓,下面官员就算拿到银子,也不知是打哪儿来的,糊里糊涂。
现在俸禄条上,各种明细都会列明,被加了俸的百官自然少不了为嘉成帝歌功颂德。
初一是元日,也是大朝会之日,嘉成帝带着一众皇子及王公大臣召见了一众番邦的使节。
打从这一日开始,宫里便是大宴小宴不断,薛庭儴这个重臣新贵,自然少不了要陪同在侧。
薛庭儴忙,招儿也不清闲。
今年的薛府不像往年门庭冷清,薛庭儴如今也结交了不少官员,大昌的习俗就是逢年过节少不了来往走动,交情人情都是走出来的,谁也不能免俗。
也因此,从初一到初五,招儿在家中待了不少客,同时也没忘去林邈家中走动一二。
师生十多年,为了避讳人前从不来往,经历了这场事,薛庭儴终于可以堂堂正正上门了。
当日,他和陈坚以及林邈,在一同喝了不少酒,所有人都很开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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