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信手打开,原来是大月的国境。
上面有好几条迂回的路线,仔细看去,原来是将当年如何攻克大月的历程尽显在眼前了。
带着舆图看了半晌,她转过身去看榻上的裴瞻,只见他平躺在榻上,竟然已经睡着了!
傅真走过去,在榻沿上坐下来,打量着此刻的他。
他一只手枕在脑后,另一只手顺势搭在胸腹上,枕着单手的缘故,他的脸微微向外侧转着,轻闭的双眼由浓密的睫毛勾勒出两道弧线,高挺的鼻梁在脸庞上盖下一片阴影。
在西北历练出来的高大身躯此刻铺陈在花梨木雕刻的精巧锦榻上,更显得挺拔颀长。
如此这般的男子,如若还将他与多年前那个别扭的小男娃相提并论,属实是不应该了。
傅真再次环顾着这陌生的屋里,为这几个月里对他的疏忽而有些惭愧。
仅就那个约定而言,在帮她复仇的事上裴瞻掏心掏肺,可她自己却着实未曾想过如何反馈予他。
当她口口声声说复仇不是他的全部时,这些日子对裴瞻的疏忽,倒反而打了她的脸。
如果她不是满心满眼的复仇,对裴瞻起码也该有些不同,哪怕依然当他是侄儿辈,傅真也未曾像对待梁郅和程持礼那般不见外。
裴瞻心有怨怼,倒也合乎情理。
傅真再度深深地看向手上的舆图,又把目光转到他的脸上。
七月底的天还不算太凉,门窗全锁的大白日,屋里密不透风,他的额头与鼻尖都已经有了薄汗。
傅真掏出帕子轻轻帮他拭了拭,还没来得及收回来,裴瞻就睁开了双眼。
傅真的手停在半空,暗地里有被抓包的心虚,面上却不动神色。
她把帕子塞回去,说道:“看来你昨晚没睡?”
裴瞻像是没听到这话似的,目光定定的看着她。
傅真扯了扯嘴角,又道:“你接着睡,我去那边翻会儿书。
太阳下山前,他们总归会把我们放出去的。”
她果然拿着舆图走向了屏风后的书案。
裴瞻把脸转过来,看着屋顶。
一会儿他又转头,看着已经在凳子上落座的她。
随后他目光往下,对准了余光里脚踏下的一封信。
他坐起来,弯腰要把信捡在手上。
看了一眼封皮后说道:“泰山馆的李仪?”
傅真闻言抬头,顿时哦了一声,又走了回来:“李老爷子前几个月出京城料理他的铺子,快回来了,却不知为何特意送封信过来,说是一到京城就要来找我。”
裴瞻望着她:“料理什么铺子?”
傅真谁将当初李家在京外的铺子被人捣乱的事儿说了。
“他就干这行的,不过是接了趟镖找个人而已,也不知道得罪了谁?买卖都做不下去。”
傅真随口说着,就找到了一把扇子扇了起来。
“找人?”
裴瞻听到此处,却起了双眉,“他是被朝廷赐封了的义士,他找什么人?他接镖为什么还有人跟他过不去?”
傅真听到这句被朝廷赐封的义士,心下忽然一动,把扇子了停下来。
“我不知道!”
她目光炯炯,“当时我问过他,但他没说。”
裴瞻抽出了那封信,看了之后又把它放回去。
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做声。
但是傅真已经感觉到,裴瞻应该和她一样,想到了某个点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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