晋阳城,王府内。
清晨,花园里的凉亭中,一名男子手里把玩着两枚棋子,对着石桌上的棋盘出神,这盘珍珑棋局已经摆了两日,这两日除了睡觉,他都坐在这里沉思。
布履踩在鹅卵石铺就的径上,没有发出一点声音,那布衣青袍的少年走进凉亭,那全神贯注思索棋局的男子,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。
“撷英,这么早就过来,可是有事?”
撷英脸上露出一抹如暖阳般温暖的笑容:“钟意已经离开真定府了。”
他走过去,在男子对面的石凳上坐下,看着面前的珍珑,眉头微微动了动,他的目光向上移动,在男子轻垂的睫毛上顿了顿,又顺着男子的目光向下移动,最终落在棋局上。
而那里,便是破局之处!
这珍珑,其实已经破了,只是那人迟迟未动。
“你在犹豫。”
撷英的声音轻如羽毛,似乎眼前的是一片薄如蝉翼的水晶,哪怕是一个震动,也会将这一切打碎。
男子抬起头来,年轻的面庞皎洁润泽,却又带了几分清冷,似是不应出现在晨光之郑
“她在惶恐,杯弓蛇影。”
撷英唇角微微扬起,笑容更加温暖:“你很了解她。”
男子发出一声冷笑:“以我的年纪,不可能了解她,但我却知道她的惶恐是什么,只要一日不能确定那个人已经死了,她便不得安宁,夜不能寐。”
撷英叹了口气:“明明没有吕后的谋略和胆识,却想做吕后的事,注定她一败再败。”
“她自己成不了吕后,便担心别人会成为吕后,这便是她的可笑之处。
撷英,她也不想想,那惊鸿楼早在皇祖父在世时便已经存在了,皇祖父会不知道?那人真若是在惊鸿楼里,皇祖父能找不到吗?”
撷英沉默,没有话。
这世间有些事,明知却不去做,不是因为那事不存在,而是因那做事的人,不想面对,不敢面对,亦或者,是他心中有愧,所以他能做的,便只有将一道道荣誉一个个名头加上去,因为他知道,这些是他给的起,而那人也不会拒绝的。
之所以不拒绝,恐怕不是那人真的想要,而是那人懒得拒绝而已。
而这些,撷英这个外人能懂,而身为孙儿的晋王周熠却不会懂,或者,他不想懂。
就如这珍珑棋局,周熠其实早就知道要如何破解,可他却宁可在这里枯坐,他想破,可却不破,不是他不懂如何破,而是还没到时候,他需要一个引子,一个让他突围而出的引子。
而此时的真定府,却是一番热闹的景象。
好不容易等到了下午,估摸着这会何大老爷和何苒即使还没到京城,也不会返回了,阎氏从瓷枕里心翼翼地拿出一只裹了几层的布包,那布包有婴儿拳头那么大,方方正正,拿在手里却是沉甸甸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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