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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像是黑暗之中张开了一双眼睛,绿松石一般的瞳仁,内里包含着温柔,正注视着那方小小的世界——一座岛屿,环绕着风暴的阴翳,漩涡与海涛皆尽在那双眼中倒映,正流溢着七彩的光,犹如虹彩的碧玺。
狭长的瞳孔微张着。
女神收起细长的眼眸,将如同蛇一样的目光注视向更远的方向,乃至于将整个风暴的群岛、坎帕与帝国的北境皆尽收入眼底,世界犹如一个巨大的棋局,她纤细的手指捻起其中一枚棋子置于棋盘之上。
“而你们,都将是我的。”
那一刻云海之上似乎变幻了风云。
猛烈的风暴正于视线之中似乎将安德琉斯的一切吹上天空,树木、瓦砾、屋顶、乃至于城墙上的石砖,店铺的招牌在哐当作响,连天接地的大雨遮蔽了视线,将海天一线的尽头化作一片迷惘。
士兵们冒着风雨登上墙头,而塔楼之中的火光正忽明忽闪,男人们拿出武器走屋门,刺骨冷风立刻扑面而至,令房间之中变得一片阴冷无比,“快上墙去!”
队长欧多姆高声喊道。
中年男人一面将手中的盔甲依次递出去,一面看着面前的这些人,排队的男人们大多沉默寡言,目光坚定,“愿欧力保佑你们,帝国会庇护我们的。”
“欧多姆先生,我们身后便是妻儿老小,我们会设法坚持到他们撤离那一刻的,”
男人们冷笑一声,“至于帝国,还是庇佑那位执政官阁下吧。”
欧多姆罕见地没有反对,只默默点了点头。
他回头看向城头上,在那里卫兵盔甲上闪烁着水光,如同笼着一层雾气,那些士兵大多一手按着剑,另一只手握着长矛平放在垛头上。
弓箭手在他们后面准备,正在调试自己的长弓,但即便是在魔导弓在这样的天候下也发挥不了太大作用,雨水汇聚在弓臂上流下,如同一道道溪流。
平顶盔檐下也垂下水帘,反手一抹全是水花。
反倒是火枪手们在这样的环境下不受太大影响,因为魔导铳的击发阵不像是另一个世界早期火器那样会受潮,只是对于魔导炉要求更高,于个人实力有一定要求,因此安德琉斯并没有配备多少火枪射手。
而那个獐头鼠目的执政官还带走了大部分,留下的不过一个小队。
年轻人擦拭着枪筒上的雨水,用灰色的眸子注视着地平线上如山一般高的云墙——云层上升了几十米,如同海啸一般席卷而来,倒灌向港口之内,人们注视着这一切的视线之内,很快出现了几道白色的浪线——
那一束束银色的浪线越来越多,像是云层之中的鱼群,正用鱼鳍分开水面,汇聚而至。
娜迦们来了。
“是娜迦!”
“风暴来了,娜迦们来了!”
“所有人加把劲,务必坚持到所有人撤离那一刻!”
“为了帝国!”
“为了安德琉斯!”
人们齐声高喊。
哪怕那位执政官已经丢下他们,哪怕他们心目之中的帝国已经放弃这一切,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也不会再多看这些人一眼,但人们心中第一时间仍旧回应着那个口号,这并非是因为荣誉或忠诚——
而是因为身后即是故土。
安德琉斯仍留有年轻人,其中多半是半大的男孩,他们中的许多人在此一刻也承担起男人的责任,守护着至亲或者姐妹;在此之前这些年轻人们大多从未经历过任何战斗,此刻眼中要么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,要么忧心忡忡——
那卷曲的黑发上挂着水珠,苍白的面庞上仍留有紧张之色,有人甚至下意识举起怀抱的魔导铳,但被一旁的老兵制止,“别开枪,等她们靠近一些。”
海面上已经浮现出尖锐的鱼鳍,娜迦在风元素层中如蛇一般游动,她们一排排浮上海面,从背后抽出投矛,在百米之外便向港口方向用力一掷,投矛飞上半空,形成一片黑点。
“小心遮蔽!”
哨塔之上传来高喊声。
半空中传来呜呜的风声,投矛借着风暴之势飞过上百米的距离,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向城头方向落下,士兵们架起大盾,木盾上立刻震动不住,形同雨点击打在上面一样传来沉闷的铎铎的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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