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从自己的乾坤袋中翻找,没找到什么红绳子,想半天,她不甘不愿地取出一根自己的绯红发带,缠到了墓碑上。
接下来,缇婴就犯了愁:没有魂魄没有未来的两个存在,红线的另一头应该牵谁啊?
她到哪里找一个柳轻眉来牵
给韦不应?
她这样为难发呆时,不禁又想到了自己身上,想到了千年前的可怜魔女。
在做过那一场梦后,缇婴不太排斥大梦术,不太畏惧厌烦灵力枯竭后带来的梦魇前世。
她前世真的蛮可怜的。
灭门之痛,孤身修魔,所爱之人是无情天道,天道的垂怜更像一种命运的戏弄。
被魔气侵蚀,失去自我,心甘情愿、孤孤零零地走向混沌……
仙人的“有情”
,和无情又有什么区别呢?
江雪禾真是一个害得人伤心、还一无所知的混蛋。
那仙人的可恨,魔女的孤寂,让她如今看师兄,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了。
仙人江雪禾和师兄江雪禾,到底谁是谁呢?
疼她护她的师兄,其实心里也是没有情丝没有爱意,只不过是顺着她,才对她呵护有加吧?
他对她的呵护,到底来自于前世因果、命运无意中的馈赠,还是源于他对千山的向往呢?
缇婴没心没肺,原本是丝毫不在意师兄的态度的由来,然而经历一场大梦术,她好像长大了一些,有了这么一些烦恼。
缇婴呆呆地依偎墓碑而坐,思量得自己惆怅委屈时,一片风叶吹落起伏,面前有影子挡住了她的视野。
她揉眼睛抬头,看到惊鸿一样修颀翩然的轻袍,在风中飞扬的素色帷帽。
绿竹漪漪,衣着清冷,输一段艳色。
缇婴黑眸湿润带哀,冷冷看着现身的江雪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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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雪禾等半天,见她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,心中稍微软下的态度,便重新硬起来。
他不提自己找她时如何心慌着急生气,只温温道:“你在这里做什么?”
缇婴不吭气。
江雪禾了解她,最知道怎样勾起她的谈话欲。
他便清清寒寒、冷冷淡淡:“不要耍小孩子脾气。”
他这样一说,她立时就炸了。
缇婴最讨厌被他当做小孩子,当即反口:“你看不见吗?我在……”
她觉得说实话就会输,便胡编乱造:“晒太阳!”
她仰着脸,努力看他修长身子挡住的日光,凶他道:“让开,你挡我晒太阳了!”
古战场阴气重重,树荫密匝,哪来的太阳?
风吹起江雪禾的帷帽,他一双清寂乌黑的眼睛探过来。
他的目光落到她倚着的墓碑上,在她乱七八糟捆绑的绯红发带上停留一息,目光再落到她脸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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