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稍间外剩下了他二人。
皇帝把那方毡垫子踢到阶前,撑开腿,就着在阶上坐下来。
“你跪到下面去。
朕这样你不舒服。”
她红着眼睛抬起头来“君无戏言,奴才都是要死的人了,跪在哪里不都一样吗”
话音刚落,背上就挨了皇帝一巴掌,力道并不重,她也只是身子往前倾了倾。
可皇帝声音却陡地提高“别把朕的耐性耗完,跪到下面去”
她没再违逆皇帝。
起身跪到了阶下。
月色清清凉凉,拖长了阶上人寂寥的影子。
“王疏月,朕今儿话重了,但朕是皇帝,你听着不舒服,过了就算了,不用拿什么君无戏言来试探朕。”
“是。”
她这一声“是”
应到倒是诚心的。
“奴才在主子跟前,本不该露悲,更不该由着性子当着奴才们的面胡闹,让主子难堪。”
抽泣还没全然平息,她说着,肩膀又抖了抖。
她忙伏下身去掩饰“奴才知错。
主子容忍奴才至此,奴才心里着实有愧。
谢主子不杀之恩。”
皇帝笑了一声“你总算把脑子拎清了。
王疏月,记着朕跟你说过的话,朕怎么想,你就怎么想,朕不准你死,你就好好活着,朕在,没有人敢逼你死。”
“主子,奴才也有一句话想问您。”
“问。”
“主子为何愿意把奴才留在身边。”
皇帝被问住了。
怎么说呢,说自己贪恋她带来的那份安定感吗
不可能,皇帝说不出口。
于是他费劲想了半晌,方想出了一个起来还凑合的理由。
“你那手祝体写得好,朕喜欢。”
“字吗可是奴才自从入了南房,做的都是端茶倒水的事,从来没”
“王疏月”
他吼得她一愣,之后赶忙住了口。
皇帝摁了摁额头,牙齿龃龉。
对,她只是哭了一场。
眼眶红肿,声音发哑,也就是起来可怜而已。
“你想听朕说什么啊朕使得惯一个奴才,要什么理由”
王疏月抬起来,泪痕倒是干了,但喉咙还哽着。
“其实,奴才知道主子使不惯奴才,也知道,皇后娘娘把奴才放到主子身边,主子很不自在。
但主子还是对奴才有仁意,奴才心里是知道的。”
皇帝并不排斥王疏月着他的那副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