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接过,一面翻一面道“乌善出眉目了程英,明日召他到园子里来,朕很久没听他跟朕扯谈了。”
“是。”
众人都心惊胆战地等着皇帝瞧折子。
畅春园中天气变化得快,将才还晴空万里,这会儿一大片云过来,澹宁居顶上的天就暗下来,王授文眼着雕花窗上的阴影从墙上移到皇帝渐渐捏紧的手上。
“二百多万两,好啊,朝廷真养起了这些人尔璞在户部干什么养老还是在给朝廷养弊。”
王授文道“这是先帝爷那一朝积下的弊病,如今皇上要剜疮必然艰难。”
皇帝将折子往案上一撂“呵,先帝是仁慈,朕也知道这些官员日日在念前朝的仁怀,恨朕严苛。
也是奇的先帝在时,朕也着他们敬听圣训,哪一个不是痛哭流涕,道醍醐灌顶,背地里,行径尽如此龌龊这念的哪一门的仁怀”
这一席话说得澹宁居里人跪了一地。
十二管内务府多年,深知内务府比户部还要污糟,虽晓得皇帝有意维护,但也被皇帝的话说心颤。
“奴才惭愧,愧对皇上。”
皇帝沉默了良久,强把火压了下去。
抬手道
“都起来。”
说着,他抬头对王授文道“你这一年把朕的手摁得死,来,议给朕听,尔璞怎么处置。
剩下七层欠款怎么追。”
王授文并没有起来,伏身道“臣惶恐。”
和王授文几年相处下来,君臣间的默契还是有的,皇帝凝了王授文半晌。
“好,你惶恐。”
说完,皇帝向十二和程英“你们今日先跪安。
回去仔细替斟酌,这事有没有必要召廷议来公议。”
“是,奴才告退。”
十二连臣弟都不敢自称了。
与程英一道退了出去。
澹宁居的门启闭。
曾少阳小心的进来添茶。
昏时雨来,热气渐渐消散,冰盆里流出来的白烟也淡了。
“说吧,怎么想的。”
王授文垂首道“臣万死,问皇上一句,皇上要处置尔璞,可在还在意太后娘娘的感受。”
他这句话一提,皇帝才想起,尔璞是太后的外侄。
“王授文,你从不问朕的家事。”
“是,所以,臣说臣万死,破了规矩。
其实尔璞死不足惜,户部的孙仰德,才德也足以继其任,只是皇上一旦重处了他,太后难免寒心。
蒙古的丹林部一向有不臣之心,科尔沁牵制丹林,就这里,一年给朝廷省下了多少军费,皇上,恕臣斗胆,臣以为,科尔沁还是要以安抚为上。
请皇上三思。”
皇帝靠了椅背。
伸手摁住眉心。
王授文的话说出了关键所在,也说到了他的痛处,只不过他还顾着自己外臣身份,没往深处去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