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先起来。”
“臣不敢。”
皇帝着他那模样,想起王疏月,突然有些好笑。
这父女两长得一点都不像,王授文皮肤偏黑,人也不算瘦小,长着两丛滑稽的粗眉。
王疏月却白得少见,五官也生得秀气,可这父女两的姿态,偶尔倒是出奇的像。
皇帝站起身,从案后跨出来走到他面前伸手虚扶。
“行了,轻狂什么,你的话,朕听明白了,容朕再想想。”
王授文站起身。
“谢皇上恩典。”
皇帝笑了一声,“这话不好听,像要打朕的脸,王授文,王疏月册封和妃,朕对你们王家还没有行过封赏。”
王授文忙道“皇上能让娘娘在您身边伺候,就是皇上对王家最大的恩典了。”
说着他似触了什么伤情处,竟从新撩袍子新跪下,恳切道“皇上,臣斗胆掏一句心窝子里的话给皇上听,皇上从前供养她,如今又救了她的命,臣和娘娘,就算肝脑涂地,也不堪报答皇上大恩一分。
但是臣素知娘娘的心素淡,她母亲又教了她自矜自重的糊涂道理,若娘娘有什么地方冒犯了皇上,奴才求皇上多宽宥娘娘。
奴才与犬子,一定鞠躬尽瘁,以报皇上大恩。”
他说到最后改了自称。
这也是皇帝第一次听到王授文在自己面前自称“奴才”
。
君臣际遇这么多年,皇帝还是很了解王授文的。
他有立世的圆滑,但也有前明文人的那种倔劲儿。
就算已经抬了镶黄旗,他也从来不肯称自己是皇帝的奴才。
如今为了王疏月,他算是破了自己的底线。
父女情意虽长年隐晦,一旦掀开那层膜,窥探其本质,还是令人动容的。
这边王疏月正坐在清溪屋与藏拙斋的通廊上翻吴璟留下的画稿。
近黄昏,正下着小雨,但风并不斜,因此廊内倒是清凉干爽。
吴璟的分染之技出神入化,王疏月得入神,突然头顶传来一个声音“在什么。”
藏拙斋与清溪屋是相连的。
于是宫人们也就默认了这是一处地方,皇帝回来也没有通传,王疏月吓了一跳,抬头见皇帝已经从她腿上拿起了一张,哂道“就这么几幅你了一整日了。”
王疏月忙放下画稿站起来行礼。
皇帝移开眼她,她已经换之前的那身满绣氅衣,穿了一身褪红色衫子。
细风盈袖,显得单薄的很。
她体质寒,受不得冷。
皇帝这时想起了周太医的话,又见她穿得这样少,竟鬼使神差地道“把手伸出来。”
王疏月被这句没由来的话给弄糊涂了。
但这位爷时常不按牌理出牌,她到也有些习惯,伸便伸吧。
于是她索性将两只手都摊开,端端正正地举过头顶。
皇帝见她这副模样,真是吐血的心都有了,他原本想捏一把她的手,好知道她冷是不冷,谁知她这姿势跟讨打一样。
皇帝瞬间觉得自己像个自作多情的傻子。
气得抬手是一巴掌,“啪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