菩提山巅的铜钟“哐当”
撞响,悠长的钟声荡起风浪,惊飞层云重叠间的鸟雀。
城门轰然倒下,无数檄文翻飞在空中。
薛修卓两颊湿冷,他仰头着阴云,一直以来施加于两肩的重担,随着城门的倒塌,一并灰飞烟灭。
他抬手抹掉面颊的雨水,听见了四起的啼哭声。
到头了。
薛修卓的眼眸宛如死寂的潭水,他沉默地扔掉了腰牌,那镌刻着李氏金辉的腰牌掉在地上,被经过的马蹄踏断,分跌在泥洼中。
澹台虎顶着弯刀,把对方推得向后退,脚步凌乱。
他猛地抡刀斜劈,刃口蹭着弯刀将对方的手指削断。
澹台虎踹翻对方,挥刀为沈泽川破开血路,声嘶力竭“杀敌”
乔天涯的剑刃抵在指腹,殿外的雨还在下,风却停了。
白纱都垂落在地,他脚下的小水洼倒映着点点锋芒。
风泉抬指,推倒了最后那盏灯。
他袖口蹭着微亮的火光,说“你做沈泽川的刀,要杀我。”
乔天涯那缕额发垂下来,挡住了他的眼睛。
风泉不知是哭是笑,藏在黑暗里肩头耸动,轻轻拍打着手掌。
水珠沿着发缕,滴答在乔天涯的鼻梁。
他的剑快到瞬息出鞘,在雪光乍亮的时候发出铁器碰撞的“砰”
声,击掉了飞掷而来的铁针。
衣帽官人立在白纱后面,抬臂扯掉了头上的帽子。
明理堂内只有风泉的“咯咯”
声,无声无息出现的衣帽官人如同鬼魅,跟乔天涯隔着白纱对视。
水珠发出轻“啪”
的掉落声。
乔天涯的身形就像勃然暴怒的豹子,已经弹跃而起。
他所有的不甘都化在剑锋中,削破白纱,刺得衣帽官人飞步后退。
衣帽官人窄袖藏锋,抬指间数道银线齐发,在乔天涯避闪时钉在朱柱上,紧接着点地凌空翻,借着银线身轻如燕。
灯油淌在地上,火舌舔舐地板,追着风泉的袖袍烧了起来。
即便守备军不杀百姓,百姓也在混乱里四处奔逃。
街头太乱了,澹台虎推搡着百姓,生怕蝎子浑水摸鱼。
“驱散百姓”
澹台虎掌心都是血,滑腻腻的握不住刀。
但是来不及,堵塞在街道上的百姓撞进蝎子的队列,天这么黑,他们难以分辨对方究竟是谁。
蝎子持着弯刀杀人,提起脑袋,操着一口流利的大周话“府君说,屠尽阒都”
费盛打起火把,在疾驰里呼喊“边沙秃子混入城中,罗牧的杂军实为乱贼不想死的就快跑”
道中惊慌的百姓哪里听得见费盛的声音,他们拥挤在蝎子前,在死人以后,又掉头蜂拥向守备军。
这大街不够宽敞,后边还堵着倒地的撞车,守备军被人群冲乱了阵型。
蝎子没穿甲,他们混在乱跑的百姓中,经过守备军时冷不丁地就是一刺,前头猝不及防的守备军当即倒了十几个。
“中博叛党杀人了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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